货币政策没有超出中性范畴 利率市场化或将迈出最后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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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5-03-16 15:27 点击: 次 |
3月12日下午,十二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在梅地亚中心举行记者会,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易纲,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潘功胜,丝路基金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金琦就金融改革与发展的相关问题回答了中外记者的提问。
货币政策没有超出中性范畴
记者会上,有媒体问及“中国经济面临较大下行压力,为何仍坚持稳健货币政策取向”时,周小川表示,中国经济和过去若干年相比较,目前增长速度是低了一些,这是中国经济面临的一个新阶段、新状态,叫做新常态。
周小川说,新常态是一种常态,但不 是一种特殊的、有问题的状态,因此不一定说货币政策相应就应该有新的提法。货币政策究竟是松是紧,总体来讲有五大范畴:一是叫宽松的货币政策;二是叫适度 宽松的货币政策;三是叫稳健的货币政策;四是叫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五是叫从紧的货币政策。
周小川解释,这五个范围在每一个范 畴里,向左向右都可以有灵活性的调整,但是从一个提法换到另一个提法,这个台阶一般比较大。虽然从近期看,人民银行用了不少过去大家不太熟悉的货币政策工 具,但相对于我国国民经济较大的体量而言,每一项工具所使用的量并不一定很大。
观察货币政策松紧程度,其中一个是参考M2,所以政府工作报告专门提到了M2的增长速度。也就是说,尽管使用了各种工具来进行调节,其中也包括一部分定向的货币政策调节,但综合后,广义货币供应量即M2的增长仍是适度的,所以并没有改变稳健的货币政策状况。
有记者问,我国经济是否面临通缩风 险,如何理解“中性”货币政策立场?周小川回答,物价确实是观察经济的一个重要指标,但这个指标也有好几种,有CPI(消费者物价指数)、PPI(生产者 物价指数)以及GDP平减指数等。其中PPI指数与投资活动关系比较大,因此在经济结构转变进入新常态的过程中,PPI的变化比较大一点。
周小川强调,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国 际市场大宗商品价格变化比较大。因此,对于物价的变化既要给予足够的关注,同时也要把观察的时间段放长一些、趋势性放长一点来估计,还要慎重。在这种情况 下,货币政策的一些工具已经过几次调整,总体上保持了金融市场的流动性适度,没有超出稳健的、中性的范畴。
易纲对此补充说,虽然有很多指数来 衡量通货膨胀,但是一般来说CPI是最主要的指数。近些年来,我国有的年份CPI为负,比如1998到1999年连续两年CPI为负,2002年和 2009年CPI也是略微地为负。去年我国的CPI是2%,今年2月份CPI同比是1.4%,所以我们还在密切地关注CPI包括PPI的走势。PPI已连 续36个月为负,最近一轮的油价、大宗商品、铁矿石价格的下降,对PPI的影响会比较大。我们在密切关注价格走势的同时,也会以稳健的货币政策来调控好流 动性。实际上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恰恰是应对目前这种形势的一个合适的组合。
化解融资难融资贵需要综合着力
有记者问,中国广义货币供应量已经位 居世界前列,储蓄率也很高,为什么中小企业依然面临融资难融资贵问题?对此,周小川表示,融资难融资贵是一个综合表现,由很多原因造成。其中一个原因是一 些低效率的资金占用太多,把中小企业挤出去了,中小企业得到资金的机会就少了,因此这个局面应该改进。
其次,大中型企业的总部一般集中在大中城市,大中城市的客户选择权比较丰富。但中小企业和一些初创的微型企业有的处于基层,而基层金融服务还不够完善,所以基层金融服务还要进一步扩展,要形成竞争性的金融服务,这样就能够改善小微企业贷款难、贷款贵的问题。
再次,中小企业融资难、融资贵还与 利率市场化有关,如果价格存在刚性,市场供求关系的平衡就会有一定的障碍,在利率市场化进一步向前发展的过程中,市场供求关系就能得到更好的平衡。当然, 在金融政策、监管政策以及宏观调控的政策上还有一些文章可以做,可以进一步支持中小企业的贷款。已经出台的措施会逐步发挥更大的作用。但周小川也强调,政 策很难做到立竿见影,很难说是有了政策马上就可以解决问题,化解融资难、融资贵问题是个逐步推进的过程。
当记者提问如何保证定向调控的 资金真正进入经济发展的薄弱环节时,周小川指出,货币政策总的来讲是总量政策,但根据我们国家具体情况的需要和货币政策的传导、结构性特征,我们也认为货 币政策能够体现一定的、适度的、结构性的特征,这样有助于我国经济结构的调整。世界上目前也有许多国家在货币政策的结构性作用方面做了一些尝试和探索,因 此可以有这种效果。
周小川认为,有一些货币政策的结构 性调整是持续性的,针对目前的存量有所调整,比如有差别的存款准备金率。但也有一些政策是增量型的,市场上缺少一种流动性,需要有增量资金来调节,把增量 资金注入到经济体中,注入时寻找最缺少资金的地方,找结构优化最需要的地方再注入进去。从初始的角度就能够起到优化结构的作用。钱注入以后,过一段时间就 会汇入大江大海,流动起来进入整个经济体,那时候结构性作用就慢慢消失了,又变为总量的政策。从这个角度来讲,对于流动性管理、基础货币投放的结构性政 策,确实不可把它的作用估计得过高。对这些政策的评估需要一段时间,目前已有不少正面的效果。
周小川还表示,不赞成认为“资金进 入股市就不是支持实体经济发展”的观点。股票市场有很多实体经济的企业,从石油、化工到建筑、基建、农业、食品工业,它们都在股票市场上融资,也都在银行 开有账户和借钱,这些资金非常直接地支持了实体经济的发展。特别是从股票发行角度,多数是实体经济的企业通过股票市场来融资,使实体经济得到了发展。确实 股票市场和金融市场其他环节中有一些金融交易有可能脱离实体经济,是一种纯粹的投机炒作的做法,但是不能一概而论,好像资金去了股市就是不支持实体经济。 另外,有人认为在金融市场中自我循环就都是脱离实体经济的,这也是不准确的。金融的大量活动都是在进行资源配置,为实体经济直接或间接进行服务。不过也确 实有个别金融产品会陷入纯粹投机性的目的,这个要加以防范。
金融改革将全面深化
面对经济增速放缓,部分金融业结构性问题开始显露。为破除桎梏、调整发展方向,我国深化金融改革的步伐不断加大,在政策上也体现出了前瞻性。就深化金融改革的相关问题,记者会上,各方媒体也给予了高度关注。
关于存款保险制度,周小川介绍道, 该制度作为金融改革重要的一步棋,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准备。到去年年末,存款保险条例公开征求了意见,结果显示比较正面。这就说明成立存款保险 的机制,各方面条件已经基本成熟。针对存款保险推出的具体时间,周小川表示,预计今年上半年就可以出台。
有媒体提问,在利率市场化不断推进 的背景下,今年是否有可能全面放开存贷款利率市场。对此周小川回答,利率市场化已经走了很多年,在这期间,先是从大额、从企业的产品,慢慢变到小额,从贷 款又进展到存款。总体来说,利率市场化逐渐取得了很多进步。他强调,去年人民币存款利率的上浮空间扩大到20%,今年前不久的利率调整,又再进一步向上浮 动区间扩大了10%。因此大家非常合理地估计,认为离利率市场化,也就是最后的存款利率上限的解除已经非常近了。周小川表示,今年如果能有一个机会,可能 存款利率上限就会放开,这也是大家期望中的最后一步。
对此问题,易纲补充道,此次存款利 率上限提高到1.3倍以后,商业银行能够进行差异化定价,出现了上浮区间不同的阵营。同时我们也看到,大银行上浮得少一点,中型银行,也就是过去所称的股 份制商业银行,上浮了20%左右,一些小的金融机构,包括农村合作金融机构,上浮得更多,可能20%到30%。在他看来,实际上这种差异化定价,体现出了 商业银行与不同类型客户之间的良性互动。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的外资银行虽然市场份额不大,但是总体而言,上浮的幅度比较小,有36%的外资银行基本 上执行基准利率,还有40%的外资银行上浮10%多一点。
基于这种背景,易纲认为,金融机构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和适应,加上家庭、个人、企业都适应了这种环境之后,例如隔夜7天回购的利率等利率基准,会逐步趋于成熟。“所以这种利率市场化的条件 正在朝着越来越成熟的方向发展。我想,对未来利率市场还是越来越朝着一个市场化的方向前进的。”易纲说道。
谈到深化金融改革,民营银行自然亦 是焦点。对于如何在推进过程中建立相关法律、完善监管措施、保证试点银行健康发展、防范金融风险,周小川表示,首先,在观念上要认清楚银行的金融服务也是 一种竞争性服务业,虽然它的门槛高一点,但这种门槛主要是为了保证客户资金的安全。如果民营资本能够满足门槛标准的话,也应该按照公平竞争的原则允许其设 立新型的、中小型的、服务于社区的民营银行。
周小川谈到,过去在观念上可能认为 银行风险很大,一般人不要经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在观念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厘清。其次,设立民营银行的标准和条件还是要明确的。其中一个重要的问题就 是具有能够识别风险、消化风险的能力,且它的业务是合规的,在监管上,银行也需要比其他行业更严格,所以监管的成熟、监管力量的足够,对于民营银行的设立 也是一个必要的条件。另外,周小川强调,包括支付、清算、交易等方面的金融基础设施建设要保证银行的正常运作,如果上述条件不健全或者薄弱的话,将导致金 融机构在经营过程中出现问题。此外,在规则和制度方面,要更好地支持中小型银行的运作。目前现存的法律并没有对民营银行有特别不利的规定,但是包括对民营 的金融机构、对于公司治理方面的规章制度,还需不断细化,这样才能促进民营金融机构的健康发展。
鼓励互联网金融创新发展并实施分类适度监管
问及互联网金融的相关监管办法,周小 川首先介绍到P2P相关行业的情况。他说,目前P2P网贷由于没有正式申请和取得叫“银行”或者叫“存款类金融机构”的牌照,因此不能称得上是“银行”或 “信用社”。从这个角度来说,它在范畴上还是属于民间金融。在所有互联网金融行业中,P2P网贷出现不少问题,包括“跑路”、违约及一些不太符合规定的做 法。因此提出加强对P2P网贷的监管有两种含义,一种是为了今后使P2P网贷能够走入健康的发展轨道,能够更好地为客户服务,对现有的金融机构起到有效补 充。而另一种是希望出现问题后找一个能够负责任的监管机构。周小川强调,对这种情况要小心,因为它可能制造道德风险。事实上,任何金融的产品、金融的操 作,特别是网上的做法,大家都要注意它的规则和存在的风险。所以,客户参与业务,特别是一些很新的业务的时候,要有风险辨别的能力,要有思想准备,规则的 制定也要避免制造道德风险。
至于规则的具体制定思路,周小川指 出,从总体上来讲,互联网金融要逐步制定一些适合互联网业务的规则,但是也不可能做得非常超前,因为技术发展非常快,很难提前把所有出现的问题都想到,所 以基本上还是应该随着业务的发展去相应出台一些监管的规则。同时因为互联网金融的覆盖面非常广,所以监管规则也不可一概而论。
对于上述问题,潘功胜补充道,互联 网金融业态包括第三方支付、P2P、众筹、融资以及现在的银行、保险、证券、资产公司等借助网络平台销售的产品。人民银行对于互联网金融方面的基本态度是 鼓励创新发展、分类适度监管。另外,由于互联网金融中包含不同的业态,所包含的法律关系、风险的性质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不同业态的监管规则和监管强度应该 是有差别的。他表示,人民银行正在牵头制定促进互联网金融健康发展的意见,我们目前正在履行相关的审批程序,希望能够早一点出台。
人民币汇率波动属正常现象
在回答台湾媒体关于“目前台湾民众持 有与使用人民币的需求越来越高,目前一天2万元人民币的兑换限额,有没有进一步放宽的可能?另外,台湾和大陆有关签署货币清算协议目前有没有进展”问题 时,周小川表示,最开始出现人民币跨境使用时,由于是比较新的事物,还是设置了一些防护线,例如作了一些类似限额的安排,以防出现大的问题。随着人民币跨 境业务的发展,经验正在积累,同时,市场对人民币的需求也会增大,因此这些限额可以重新研究,并适度放宽,机会是肯定有的。谈到台湾人民币清算业务,周小 川说,中国银行在台湾的分支机构目前已是人民币业务清算行,现在可正常开展清算业务。未来如果还有进一步的业务发展和需求,是可以研究的。
对于香港离岸人民币业务,周小川表示,大陆与香港历来有很好的沟通,只要有需要就会有调节的手段,同时也可能出台一些新举措来支持香港,使其更好发挥离岸人民币中心的作用。继去年的沪港通之后,今年还会有深港通。这些都使双方资本市场的相互沟通有所加强。
对于如何进一步推进两地资本市场的 互联互通,周小川说,沪港通是去年出台的一项重大的金融市场方面的进展,总体来说,大家对沪港通的出台都是满意的,该业务也基本上比较稳健。但与此同时, 沪港通从去年设计、论证、准备的角度来讲,因为新鲜事物不太有把握,所以设计时保守了一点,出台了一段时间以后,大家发现其实可以设计得更好一点,思想可 以更解放一点,所以这方面是有所探讨的。对于深港通的出台,沪港通一方面打下了基础,另一方面给深港通提供了一些思路,所以能做得更好更有效,让市场在资 源配置中起到更大作用。
就近期人民币汇率波幅不断增大的问 题,周小川表示,中国经济的开放程度是越来越高了,在较高的开放程度下,汇率波动应该说是正常现象,因为它不只是取决于国内经济基本面,也取决于国际及国 际金融市场上人民币的供求关系。另外,汇率波动率也与国际局面有没有重大事件、有没有波动的起因有关系。去年以来,整个国际上很不平静,所以有很多因素导 致汇率波动。相比之下,世界上有这么多种货币,如果我们在一个阶段来看它的波动率,人民币与世界上很多货币比较起来是相对稳定的,波动算比较小的。大家可 以排个队比一比,就会知道很多货币的波动率比人民币还要大得多。
人民币加入SDR有利于推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
就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有香港媒体提 问,今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进行SDR(特别提款权)的审查,这次人民币被纳入SDR的可能性有多大?就此,易纲表示,今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对特别提款 权也就是SDR的货币篮子,进行五年一次的评审。五年以来,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发展得很快,现在人民币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的贸易融资货币,第六大交易货币, 有许多的国家和地区货币当局也用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评审SDR的时候 有两个标准:一是看货币背后的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量。这个标准中国基本符合,因为中国的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目前在世界上名列前列。二是货币要能够自由地 使用。目前这个标准还有一些地方存有不同的看法,但总的说来,人民币正朝着一个可自由使用的货币的方向发展。
“毫无疑问,人民币加入SDR,有 利于扩大SDR的代表性,同时也有利于推动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我想,对中国金融业的改革开放应也起一个促进的作用,所以我们也在评估这件事,和基金的同 事在积极地沟通,希望基金的同事能够充分地考虑人民币国际化的进展,使人民币在可见的、不远的将来能够成为SDR的篮子货币。”易纲表示,当然,人民币是 否加入SDR这个问题,我们也要有一颗平常心,这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事情。什么时候加入、加入不加入,中国金融改革开放的进程都会继续向前推进。
就塔斯社记者提出的中俄金融合作关 系进展问题,周小川表示,因为中俄是邻居,而且是两个很大的经济体,双方在贸易投资方面数额比较大,同时,我们历来都很强调双边金融方面的合作。金融合作 除了对贸易结算、对双边投资的支持以及金融市场上的合作以外,在国际金融危机以后,出现了一系列新的合作方式,如双边本币互换、双边货币直接挂牌交易、鼓 励双边直接用本币进行贸易和投资的结算,包括鼓励进入对方的银行间市场或者资本市场进行投资,鼓励央行可以用对方的货币来管理自己的外汇储备,并且在对方 的市场上进行投资等,应该说所有这些新的安排,我们和俄罗斯方面都做了安排。当然,有一些合作还在起步阶段,但未来空间是完全打开的。
有记者问及如何分辨普通资本流出和 热钱流出,周小川表示,因为中国是国际市场上的贸易和投资大户,在贸易上不仅有货物贸易还有服务贸易,这些都是正常的活动。中国国际收支上,绝大多数资金 的进出基本都有正常的贸易和投资背景,但也有一些可能与热钱有关。不过这个数量往往不容易准确地进行观察。
“从中国现在的情况来讲,这并不是很厉害。”周小川说,世界上有一些其他国家资本外逃是由于对本国的环境丧失了信心,认为财富没有保障,所以资本外逃。中国也有这种现象,但是与正常的投资贸易相比,这个数量也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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